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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火焚饕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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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浑身透湿地回到药师宫,便是发了高热,而且不知为何,多少药灌下去也是无用,他依旧高烧不退,整日昏睡。

清风与冷凝日夜交换照顾,白夭夭却只敢远远地在他院门口看上一眼,一步都不敢踏入。

这日,冷凝正用帕子为他拭去额头的汗,忽被他将手一把死死握住,她惊讶地看见他不安地颤动着眼皮,薄唇上下磕碰,呓语道:“白姑娘,别走……”

冷凝如跌入冰湖,浑身冷到她不自觉地战栗,她将手从许宣手中夺出,帕子一扔,转身跑了出去。

又是一番山野中的杀戮,许久之后,冷凝跌坐在地,仰天苦笑。

忽然头顶一暗,冷凝忙警惕地翻身站起,只见面前之人,形不稳固,半是透明,双眸通红,手为利爪……便讶然问出:“饕餮”

饕餮低低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串风铃,风动铃响,那铃音倒是令冷凝眸中绿光逐渐褪去,她愣了愣,看向那风铃:“这是何物,为何我听到它的声音,内心能得到平静。”

饕餮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堕落的诱惑:“清音铃。有了它,便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妖性。”

冷凝扭头斥道:“我没有妖性,你别胡言乱语!”

“哦有没有你自己知道,”饕餮视线落向她方才杀死的那只山羊,意思不言而喻,“若是被你亲爱的师兄见到你现在的样子……”

“不行……我不能被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冷凝慌乱地摇头,眼角收入自己手上的血迹,忙是一阵嫌恶,蹲在草地上,想借草叶使劲将它拭去。

饕餮俯视着她,得意笑道:“眼下可是只有我能帮你了……”

“你帮我让我如何信你”冷凝抬头盯着饕餮,“你害死元一大侠,作恶多端,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我作恶多端,你残杀小动物难道就不是杀孽深重”饕餮哈哈大笑,饶有兴致地望着冷凝道,“何况,你不与我同流合污难道要同白夭夭一道你想想你体内的妖性,是谁留下的你以为白夭夭只为了救治你才将灵珠逼出吗”

冷凝恍然大悟:“果然是她!难怪她那日来和我说什么善恶一念间之类的鬼话,竟原来我体内那股嗜血的念头,就是她留下的!”倏忽间又忆及了什么,冷凝惊诧不已,“那她……岂不是……”

饕餮大笑着颔首:“你还不算笨,对,她根本不是修仙之人,而是一条修行千年的蛇妖!”

冷凝吓得后退一步,喃喃道:“难怪她来到药师宫后,我一再遭遇祸事……”

饕餮邪笑着一步步将她引上钩:“她早就看上了许宣,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冷凝眼中霎时绿光又起,她紧握双手道:“我绝不会让她得逞,我得先下手为强,不能任由她伤害师兄。”

饕餮将清音铃塞到她手中,冷凝手上一颤,铃声响起,她眸中绿光再次消退,颇是迟疑:“我……”

饕餮压低声音,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配合我演一出假死之戏,最近齐霄实在将我逼得太紧……”见冷凝还在犹豫,饕餮又笑了一声,“药师宫中之人也已经开始调查附近频频死去的动物,若我愿意,稍稍在你杀去的动物上留下我得妖气,便可以帮你顶了这个罪名,替你洗脱嫌疑……何况你也需要清音铃安抚,才能保你顺利同你师兄成亲不是”

冷凝捏紧了手里的风铃,颤抖着声音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可知蓝萤为何物”见她摇头,饕餮面露桀骜之色,“明日,你借口出来采药,多的不用再问。”说罢,饕餮便是消失了。

冷凝望着清音铃,轻轻摇动,唇角蔓延出无边无际的苦涩。

许宣虽然昏睡着,但药师宫对婚礼的筹备却是片刻不停。

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白夭夭看着已经四处挂上红绸装饰的药师宫,心下凄然而无助。

她竟不知,自己内心是不是在盼望着许宣能够继续沉睡,将婚期拖过……

这样的念头一经闪过,她便是吓了一跳。

若是紫宣知道他教导出来的小白,心里居然会生出这样龌龊低劣的想法,会不会十足痛心。

孤寂站立许久,她回到自己所暂居的客房,还未进门,便是发现不对劲……

房间内外,竟被人洒了雄黄!

白夭夭急忙后退几步,匆匆掩住口鼻,冷凝便于此时,从她房中款款出来,柔声问:“白姑娘为何不进门”又弯腰在门槛处沾了一点雄黄在手指,轻轻吹散,笑得意有所指,“难道是因为这个”

白夭夭慌忙再退开些许距离。

冷凝“呵呵”一笑,眉目间皆是盛气凌人:“怪了,白姑娘一个修仙之人,居然会害怕雄黄”

白夭夭望着她,神情严肃又困惑:“你身上的妖气益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凝拍了拍手,冷声轻哼:“咱们谁是人,谁是妖,白姑娘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白夭夭捂住胸口,提气施展法术,一阵清风吹来,裹着雄黄远离了她,散入空中。风卷白色衣裙飞舞,真是飘然若仙,不染纤尘。

冷凝目光阴狠地看着她,似是恨不得将她撕碎。

白夭夭面色也沉了下来,缓缓问:“你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跟我讨论谁是人谁是妖的吧”

“当然,”冷凝一弯唇角,声音却如在鲜血中淬过一般满是杀气,“我要你永远离开药师宫,不许再接近师兄半步。”

白夭夭远山眉轻蹙:“我迟早都会离开。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先化解你身上的妖气。”

“妖气”冷凝一挑弯眉,“哈哈”大笑,“这妖气难道不是你留在我体内的猫哭耗子,我不信你会替我解去。”

见她形似疯癫,白夭夭眉头蹙得更紧,摇头道:“冷凝,这样下去,我担心你……”

“够了!只要你离开一切都会解决!”冷凝狠狠打断她,随即又笑的意有所指,“你不愿意走也没关系,我只能将你的真身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只怕白姑娘想走也难!”

白夭夭愤然扭脸,说道:“我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冷凝唇边冰凉笑意更深:“听白姑娘意思,就算让师兄知道,你一直在骗他,也无所谓喽”

白夭夭一怔,气势瞬时弱了下来,低声问冷凝:“你究竟想怎样”

冷凝“啧啧”两声,唇边笑意得意至极:“白姑娘记性可真是不好,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要你离开师兄,永不能出现!”

白夭夭从未想过,冷凝竟然会如此怨恨自己,不过若不能除冷凝身上妖性,她真的恼怒自己一生怕也是不为过……

眼下似乎只有一条路可选……

便是她将自己灵珠封印……

若是如此,根源一断,冷凝身上的妖气便说不定能够逐步祛除……

白夭夭凝视冷凝,深吸一口气,道:“好,我成全你,立刻离开,并不再出现。祝你与宫上白头偕老,今生今世生永结同心。”

冷凝笑的娇艳如花,却又喊住了欲转身离去的白夭夭:“白姑娘先请留步,请先用法术将我师兄救好,再与他好好的道个别,断了他来寻你的念想,这也算是你为我师兄做的最后一件事。”

白夭夭回眸,有些讶然地看着她,冷凝则残忍笑着,一字一句警告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

白夭夭自讽一笑,不再听她后续言语,大步走出了院子。

冷凝眸光狠辣,跟在她后面,到了许宣住处,本想跟进去看着白夭夭会不会私下对许宣乱说什么,却突然想到饕餮的吩咐,抬头一观天色,跺了跺足,便转而唤走了清风,让他随自己外出采药。

白夭夭在门口踟蹰良久,方才缓缓推开门。

许宣在床上不安地昏睡着,额头滚烫,将清风方换上的冰帕子又复烧的温热。白夭夭望着他下巴冒出的细密胡茬及干裂了口子的嘴唇,心疼不已,后悔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这么晚才敢来看他……

“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自己还是个做大夫的呢,放纵自己这样烧下去,都不怕醒来变傻了……”白夭夭伸手,将他头上的帕子在冰凉的井水里拧过一遭后,又复给他妥帖放于额头,可随后又笑自己此事做的多余,她又不是靠医术医人的……

“许宣,你得醒来了,药师宫和……冷凝,都需要你……”白夭夭握住他烫人的大手,将自己的仙力缓缓渡进去。白色仙力极为冰凉,随着其快速运转于许宣周身,烧不多时便已退了……

许宣眼睫开始快速颤动,他反手扣住白夭夭的手,慢慢睁开眼来,声音沙哑:“白姑娘……”

白夭夭任仙力在他体内运转最后一个小周天后,方缓慢却又坚决地将手自他手中抽出来,扶着他后背让他坐起身靠在软枕上,又去倒了杯茶水与他:“宫上。”

许宣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方望着眸光低垂闪躲的她道:“白姑娘为何又一次救我”

“宫上你婚期将至,再不醒来,怕是会惹出大祸。”白夭夭语调平缓,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哦”许宣苍凉地笑笑,“你倒真是牵挂我的婚事,生怕我错过了。”

“毕竟宫上是因为我才淋了暴雨……若不如此,我内心愧疚难安……”白夭夭心尖如被针狠狠扎过,不见伤口,却是痛的她难以自持,她匆匆后退几步,唯恐相距太近,被许宣发现端倪。仓促一拱手,她低声道:“缘有深浅,终须一别,既然宫上已然康复,我特来向宫上告辞。”

“走”许宣望着她,神色越发冰冷,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锦被上用力滑过,“大婚之日在即,白姑娘若无急事,不妨多留二晚。”

白夭夭摇头拒绝:“家师有命,召我速回骊山。宫上的喜酒,我怕是喝不上了……”

许宣冷笑一声:“你要回去修仙”

白夭夭默然颔首。

许宣呼吸极重,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出声:“白姑娘,你被饕餮重伤,全靠我才捡回一条命,就算要走,也得先学会知恩图报才是。”

白夭夭愣了片刻,方无波无澜地道:“诊金自然要给,敢问宫上是想要银两,还是奇珍异宝,稀世草药”

“我要你必须留下来到喜宴之后才准走,”许宣望着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说得沉重且不容反驳,“白姑娘明白我说的话的轻重。”

白夭夭愕然,指尖在轻微的颤抖,她不知如何是好,他真的不知道他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要眼见他欢天喜地娶另一个女人,自此的日子与她再无关系,她要如何自处……

正是几欲落泪之际,清风却慌乱地跑入:“不好了,大小姐被饕餮抓走了!”

“什么”许宣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坐起,因为良久没有动弹,眼前甚至有一瞬间的昏黑,白夭夭忙上前扶住了他,帮他起身站稳地面,低声安抚道:“走吧,我们同去看看……”

许宣颔首,又吩咐清风:“去喊上宋师兄与断流他们,走!”

白夭夭带着许宣并一众药师宫弟子赶到之时,齐霄已然杖指饕餮,小青持着双剑在旁助阵,饕餮掐着冷凝的脖子与他俩对峙,恨声道:“齐霄,若不是你将我逼得太紧,我何需用药师宫大小姐做人质,今日你如不许诺放我离去,我便掐死她同我陪葬!”

许宣忙示意众弟子包围过去。

齐霄大怒:“饕餮,你还当你有活路吗”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散发着莹蓝光泽的琉璃小瓶,向饕餮丢了过去。

霎时间,蓝色光晕将饕餮自上而下罩了个彻底,饕餮唇角霎时浸出鲜血,他怒视着齐霄,反手将唇边鲜血抹去,再放到唇边舔了舔:“竟被你寻到了蓝萤……”

齐霄瞪眼,愤怒间却又不乏悲痛:“是师父有先见之明,乘清醒之际留下了遗训,饕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饕餮“呵呵”一笑:“想杀我难道你打算连这个小丫头一起烧死吗”

齐霄一顿,看向已经在饕餮利爪下奄奄一息的冷凝,不由迟疑回望许宣这头,饕餮的指尖亦是故意划破冷凝颈间皮肤,挑衅地望向众人。

“齐霄!师兄!不用管我!快杀了这个妖孽!替天行道!”冷凝用尽力气冲二人疾呼,却又是挨了饕餮一巴掌。

许宣面上已是乌云笼罩,像是下一刻便有疾风暴雨,他转而沉声问齐霄:“蓝萤是何物”

“蓝萤之火,焚妖灭怪,是我在丹药房中发现的,师父在炼丹炉上刻了这二字,想必是指引我此物可以杀掉饕餮!我方才已经用蓝萤罩住他了,但是……必须要将蓝萤引入他体内才能烧掉他……”齐霄急声回答,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才有所迟疑,“可眼下……”

“你可还有蓝萤”许宣皱眉思忖片刻,方又问道。

“有的……”齐霄将另一个琉璃瓶子拿了出来。

许宣忙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齐霄郑重点头,将琉璃瓶子悄悄塞到他手里。许宣背过身子,再转而递给断流,又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断流毫不犹豫领命便走。

药师宫弟子则在许宣指示下,逐渐缩小包围圈,向饕餮靠近。

饕餮又加重手上力道,狠狠道:”你们不要逼我!”

许宣冷冷看着饕餮,声音仿佛在千年玄冰中淬过一般,字字警告:“饕餮,你若今日伤了冷凝,我必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饕餮仿佛听了莫大的笑话:“许宣,你当年不也同样……”

“饕餮!”白夭夭眼见他即将出言放肆,便及时喝止住他,“快放了冷凝!我们下次再战过!”

“你们就是如此地虚伪,白夭夭,你敢说你不想借我的手杀了冷凝,好让你和许宣快活去吗哈哈哈哈哈!”

“饕餮!你再胡言,休怪我不客气!”白夭夭唤出挽留,眼见就要一剑攻去,此时却有长箭划破空气,直直插入饕餮胸口,血喷薄而出,溅了旁边的冷凝一身。

“啊!”清风和宋师兄一声惊呼,眼见自箭头而起一簇蓝色火苗,瞬间便是要将饕餮吞没之势。

小青赶紧上前一把拉开浑身发抖的冷凝:“愣着干啥!这么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一时不慎,蓝萤之火飘到小青手背,烫的她猛甩手呼痛,旁边齐霄将她揽过来,仔细查看伤口:“不要命了!这蓝萤焚妖灭怪,冷姑娘是人自然无碍,你不小心却会被烧个精光!”

他语气虽凶,小青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许宣上前察看,冷凝趁机跑到许宣怀里,将他紧紧抱住,众人看着饕餮在火焰中痛苦挣扎,齐霄怒斥一声:“妖孽,这就是你应有的下场!”

小青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真的能杀死饕餮”

齐霄点头,叹道:“他借师父之手残害众生,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师父留下的遗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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