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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似真似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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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赌一哦场里灯火辉煌,每张赌桌旁都挤满了人。

华灯初上,本就是赌一哦场最热闹的时候。

天下所有的赌一哦场都一样。

但田思思看见这情况,却比她刚才看见满屋子的和尚还吃惊十倍。

她怔了很久,才回头。

秦歌站在后面,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好像刚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似的。

田思思用舌头一哦舔一哦了一哦舔一哦发干的嘴唇,吃吃道:“你看见了什么”

秦歌道:“一……一家赌一哦场。”

田思思道:“你真的看见了”

秦歌苦笑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鬼才知道。”

田思思还想说话,忽然看见一个人笑嘻嘻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个穿得很讲究的人,手里端着个鼻烟壶,身材很高大,满脸大胡子,看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这人的下盘功夫不弱。

田思思不等他走过来,就先迎了上去,道:“这赌一哦场开了多久了”

这人好像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很妙,上一哦上一哦下一哦下看了她几眼,才笑道:“这赌一哦场开张的那一天,姑一哦娘一哦只怕还是个小孩子。”

田思思勉强忍住心里的惊惧,道:“赌一哦场一开张,你就在这里”

这人又笑了笑,道:“这赌一哦场的第一位客人,就是我请进来的。”

田思思道:“你一直都在这里”

这人道:“除了睡觉的时候都在。”

田思思道:“今天下午呢”

这人道:“下午我本来通常都要睡个午觉的,但今天恰巧来了几位老朋友,所以,我只有在这里陪着。”

田思思用力握紧双手,忽然回过头,道:“你……你听见他说的话没有”

秦歌的脸也已发白,一个箭步窜过来,厉声道:“你最好说老实话!”

这人面上露出吃惊之一哦色一哦,道:“我为什么要不说老实话”

田思思接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姓金……”

田思思道:“姓金金大胡子是你的什么人”

这人一哦摸一哦了一哦摸一哦脸上一部络腮大胡子,笑道:“在下就正是金大胡子。”

田思思实在忍不住了,大叫道:“你不是金大胡子,绝不是!”

这人显得更吃惊,道:“我不是金大胡子是谁”

田思思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绝不是金大胡子!”

这时旁边有人围了过来。

田思思也没有看清那都是什么人,只看见一张张笑嘻嘻的脸,笑得又难看,又奇怪。

这人也在笑,忽然道:“姑一哦娘一哦怎知道我不是金大胡子”

田思思道:“因为我认得金大胡子,他没有胡子,连一根胡子都没有。”

这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指着田思思大笑道:“这位姑一哦娘一哦说金大胡子没有胡子。”

所有的人全都放声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金大胡子怎么会没有胡子”

“他若没有胡子,怎么会叫金大胡子”

笑声又难听,又刺耳。

田思思简直快要急疯了,气疯了,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道:““金大胡子非但没有胡子,而且已经做了和尚。”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笑得更厉害,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

“金大胡子若是会去做和尚,天下的人只怕全都要去做和尚了。”

“这位姑一哦娘一哦若不是一哦弄一哦错了人,就一定是中了暑,脑袋发晕。”

田思思跳了起来,道:“我一点也不晕,也没有一哦弄一哦错人,我亲眼看见的。”

那大胡子忍住笑,道:“看见了什么”

田思思道:“看见金大胡子做了和尚。”

有人抢着道:“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和尚”

田思思道:“因为有人一哦逼一哦他。”

那人问道:“谁在一哦逼一哦他”

田思思道:“一个……一个和尚。”

笑声越来越大,越刺耳,她只觉自己的头真的晕了起来。

这一天之中,她遇见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究竟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已分不清了。

突听一人道:“你是说一个和尚”

这声音缓慢沉着,并没有高声喊叫,但在这哄堂大笑声中,每个人却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这人是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就算不大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必定是一哦内一哦力深厚。

本来围在一起的人,立刻都纷纷散开,不约而同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说话的这个人竟然也是个和尚。

(二)

这和尚干枯矮小,面黄肌瘦,看来好像是大病初愈,坐在那里也比别人矮了一个头。

但无论谁一眼看过去,都绝不会对他存丝毫轻视之心。

这并不是因为他一双眸子分外锐利,也不是因为还有两个相貌威严,态度沉着的中年和尚站在他身后;既不是因为这些和尚穿的僧袍质料都很华贵,更不是因为他手里数着的那串金光耀眼的念珠。

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一哦弄一哦不清楚,只不过无论谁一眼看到他,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敬重之意。

就连田思思都不例外。

她虽然从来没见过这和尚,也不知道这和尚是谁,但却觉得他必定是位得道的高僧。

高僧本如名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受人注意。

奇怪的是,刚才谁也没有看见他们,这屋子本来连一个和尚都没有。

谁也没有看见这三个和尚是从哪里来的。

田思思眨眨眼道:“你刚才是在问我”

老和尚道:“女施主刚才是否说起过一个和尚”

田思思道:“是的。”

老和尚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田思思沉吟着,道:“那和尚圆圆的脸,笑起来好像还有个酒窝。”

老和尚道:“他有多大年龄”

田思思道:“年纪倒并不大,但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老和尚道:“是不是还有位道人跟他在一起”

田思思道:“不但有个道士,还有个秀才。”

老和尚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田思思道:“秀才和道士我没有看见,只知道那和尚……”

她长长吐出口气,接着道:“那和尚已死了!”

老和尚枯瘦苍老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突然间,“砰”的一声,他坐着的一张红木椅子竟已片片碎裂!

这老和尚却还是稳如泰山般,悬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每个人都不禁在暗中倒一哦抽一哦了一口凉气,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过了很久,才听得这老和尚一字字道:“他死在哪里的”

田思思往后面的那扇门里指了指。

她手指刚指出,老和尚身后的两个中年僧人已横空掠起。

只听衣袂带风之一哦声“猎猎”作响,数十人身上的衣襟都被劲风带起,有的人甚至连帽子都已被吹走。

田思思忍不住偷偷瞟了秦歌一眼。

秦歌的脸一哦色一哦也很沉重,脖子上的红丝巾似已一哦湿一哦透。

再见那两个中年僧人已从门里走出来,架着那和尚的一哦尸一哦体。

两人虽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但目中却已充满了愤怒之一哦色一哦。

老和尚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睑,双手合什,低宣佛号。

等他再张开眼来,田思思突然觉得好像有道电光在眼前一闪。

老和尚忽然已到了她面前,一字字道:“女施主尊姓”

田思思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我姓田,叫田思思。”

老和尚静静地看了她两眼,目光突然转到秦歌身上,道:“这位施主呢”

秦歌道:“在下秦歌。”

老和尚道:“是不是三户亡秦之秦慷慨悲歌之歌”

秦歌道:“正是。”

老和尚轻轻地点了点头,满带病容的脸上突然有一根根青筋盘蛇般暴起。

但他的声音还是沉着的很,一字字道:“好,好武功,好身手,果然是名不虚传。”

田思思忍不住又叫了起来,道:“这和尚不是他杀的,你莫要一哦弄一哦错了人。”

老和尚道:“不是他杀的,是你”

田思思道:“怎么会是我,我进去的时候,他早已死了。”

老和尚道:“进到哪里去”

田思思道:“就是里面那屋子。”

老和尚道:“那时秦施主已在屋子里”

田思思道:“不在,他是后来才去的,刚进去没多久。”

那大胡子突然道:“那里是在下的私室,别无通路,秦大侠若是刚进去的,在下等为什么没有瞧见”

田思思道:“他不是从这里进去的。”

老和尚道:“这位施主刚才已说得明白,那屋子别无通路。”

田思思道:“他……他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她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难令人相信,所以立刻又解释着道:“今天下午我们来的时候,这和尚还没有死,还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突然掉到地道下去了。”

老和尚道:“然后呢”

田思思道:“然后秦歌也掉了下去,那时屋子里已没有别的人,一屋子的和尚都已走了,所以我就进去找他们,才发现这和尚已死在里面,我想退出来的时候,门已从外面锁住了。”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发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在看着她。

每个人都好像想笑,又笑不出。

只有那老和尚目中全无笑意,沉声道:“姑一哦娘一哦是今天下午来的”

田思思道:“那时刚过午时没多久,距离现在最多只有一个半时辰。”

老和尚道:“那时这屋子里有人”

田思思道:“有人。”

老和尚道:“是不是这些人”

田思思道:“不是,是一屋子和尚,金大胡子也在其中。”

那大胡子忍不住笑了笑,一哦插一哦嘴道:“在下从未做过和尚,人人都可证明!”

老和尚道:“有没有人能够为女施主证明那一屋子和尚呢”

田思思道:“都……都已走了。”

老和尚道:“到哪里去了”

田思思道:“不知道。”

老和尚道:“他们走后,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田思思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这句话没说完,她已发现有人在忍不住偷偷的笑。

等这句话说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和尚目光闪动,四面看了一眼,道:“各位今天下午都在哪里”

几十人纷纷抢着道:“就在这里。”

老和尚道:“各位是几时来的”

有人道:“就是下午来的。”

也有人道:“昨天晚上就来了。”

老和尚道:“各位有没有离开过”

大家又抢着道:“没有,绝对没有。”

赌徒们赌得正高兴的时候,就算用鞭子来赶,也赶不走的。

田思思气得简直要发疯,大叫道:“他们在胡说!今天下午,这屋子里明明没有人——这些人连一个都不在这里。”

老和尚看着她,冷冷道:“这里七八十位施主都在胡说,只有你没胡说”

田思思怒道:“我为什么要胡说”

老和尚道:“你可知道死的这和尚是谁”

田思思道:“不知道。”

老和尚目中也已充满悲愤之意,道:“他法号上无下名,正是老僧的师弟。”

那大胡子突然失声道:“莫非就是空门第一侠僧,人称‘多事和尚’的少林无名大师”

老和尚点头道:“既然是僧,又何必侠既然无名,又何必多事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胡子动容道:“那么,大师你……”

老和尚道:“老僧无一哦色一哦,来自少林。”

这名字说出来,突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笑了。

无论是不是武林中人,对少林寺两大护法高僧的名字,总是知道的。

田思思一直很怒,一直很气,一直在暴跳如雷。

但现在也静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就好像在寒夜中突然一脚踏入已将结冰的水里。

这是赌一哦场也好,是庙也好,金大胡子有胡子也好,没胡子也好,那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若杀了少林寺的弟子,杀了江湖中最得人望的侠僧,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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