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酒与醉（1/2）

（一）

灯光照到这里，已清冷如星光。

她就这样懒懒散散地站在星光般的灯光下。

她脸上并没有带着什么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田思思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在动，每一处都好像在说话。

尤其是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阖半张，永远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但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立刻会觉得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人生的寂寞和凄苦，低诉着一种缠一哦绵入骨的情意。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法子不同情她。

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时，她忽然又会变得很遥远，很遥远……

就仿佛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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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思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但她却知道，像这样的女人，正是男人们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

张好儿的风姿也很美。

但和这女人一比，张好儿就变得简直就像是个土头土脑的乡下小姑一哦娘一哦。

“原来杨凡等的就是她。”

田思思咬了咬牙，但却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值得等的女人。

也值得看。

杨凡和秦歌的眼睛，就一直都在盯着她。

她懒懒散散地坐了下来，拿过杨凡面前的酒杯。

秦歌立刻抢着为她倒酒。

她举杯一饮而尽，喝得甚至比秦歌还快。

女人本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可是她这样子喝酒，别人非但不会觉得她粗野，反而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醉人风情，令人不饮自醉。

她一连喝了五六杯，才抬起头向田思思嫣然一笑。

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艳。

田思思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看过她的眼睛再看星星，星光已失一哦色一哦。

她又在喝第七杯酒。

田思思咬着嘴唇，忍不住道：“这里有个人一直在等你。”

她的回答又是那懒懒散散的一笑。

田思思故意不去看她，冷冷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话，最好快说，我们也有很重要的事等着要做。”

杨凡忽然笑了笑，道：“王三一哦娘一哦的酒还没有喝够时，一向懒得说话的。”

看样子他倒很了解她。

田思思嘴唇已咬疼了，板着脸道：“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喝够”

王三一哦娘一哦忽也淡淡一笑，道：“醉了时才够。”

田思思道：“醉了还能说话”

王三一哦娘一哦手里拿着酒杯，目光凝注着远方，悠悠道：“我说的本就是醉话。”

田思思道：“想不到醉话也有人听。”

杨凡又笑了笑，道：“芸芸众生，又有谁说的不是醉话”

王三一哦娘一哦忽又一笑，轻轻拍了拍杨凡的肩，嫣然道：“你很好，近来我已很少看见你这样的男人了，难怪有人要为你吃醋了！”

田思思虽然勉强在忍耐着，却还是忍不住道：“谁在吃醋”

王三一哦娘一哦没有回答，却将一张脸迎向灯光，道：“你看见我脸上的皱纹了么”

灯光凄清。

田思思虽未看清她脸上的皱纹，却忽然发现她的确已显得很憔悴，很疲倦。

王三一哦娘一哦道：“灯下出美人，女人在灯光下看来，总是显得年轻些的。”

田思思道：“哦”

王三一哦娘一哦淡淡笑道：“像我这种年纪的女人，有时还难免会忍不住要吃醋，何况你这样的小姑一哦娘一哦呢”

田思思又板起脸，道：“你在说醉话”

王三一哦娘一哦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醉话往往是真话，只可惜世人偏偏不喜欢听真话。”

杨凡道：“我喜欢听。”

王三一哦娘一哦眼波流动，飘过他的脸，道：“你听到的话本不假。”

杨凡脸一哦色一哦仿佛变了变，道：“你已知道不假”

王三一哦娘一哦慢慢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杨凡也不再说话，只是直着眼睛在发怔，怔了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道：“多谢。”

王三一哦娘一哦道：“你以后总有机会谢我的，现在……”

她忽又抬起头来向田思思一笑，道：“你们还是快走吧，莫让这位小妹妹等得着急……男人若要女孩子等，就不是好男人。”

田思思道：“女人若要男人等呢”

王三一哦娘一哦道：“那没关系，只不过……”

田思思道：“只不过怎样”

王三一哦娘一哦目光又凝注到远方，悠悠道：“只不过你最好记住，男人都没什么耐一哦性一哦，无论你多值得他等，他都不会等太久的。”

田思思沉默了下来。

她似已咀嚼出她话里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滋味。

杨凡道：“我们走了，你呢”

王三一哦娘一哦道：“我留在这里，还想喝几杯。”

秦歌抢着道：“我陪你。”

王三一哦娘一哦道：“为什么要陪我”

秦歌也叹息了一声，道：“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喝酒的滋味。”

那滋味并不好受。

王三一哦娘一哦却笑了笑，淡淡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滋味，一哦习一哦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你不必陪我，你走吧。”

她又举起了酒杯。

忽然间，她就似已变得完全孤独。

也许无论有多少人在她身边，她都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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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凡也没有再说话，慢慢地站起来，向前面的黑暗挥了挥手。

黑暗中立刻闪出了一条人影。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本身就像是黑暗的一哦精一哦灵。

那人影还站在那里，仿佛又溶入黑暗中。

他向杨凡弯腰一礼后，就等在那里。

杨凡回头看着王三一哦娘一哦，道：“三一哦娘一哦，我再敬你一杯就走。”

王三一哦娘一哦幽幽道：“只望这不是最后一杯。”

杨凡道：“当然不是。”

王三一哦娘一哦举杯饮尽。

田思思忍不住道：“我们现在就走”

杨凡点点头。

田思思道：“不等你们说完话”

杨凡道：“话已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