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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戏剧《鹭鸶》的导演手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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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世界上最糟糕恐怖的关系,莫过于一个重度自恋认为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每个细胞都充满创造力且顽固不化的编剧与一个谦逊但坚持自己创作理念的导演之间的关系了。

真是少见如此自负的编剧,你甚至无法让他觉察到自己的自负。“一个字都不能改?!”时至今日,我很难想象世界上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编剧做到了一整个剧本当中一个词都无须再斟酌,一个字都没有更改余地的程度。

这让我想起了我还在学院上学时戏文系的一位副教授。这位可敬的副教授耗尽毕生心力投入研究,终于在探索了十三年后写出了一部著作,宣称他成功找到了莎翁全部剧作中,至少29处可以被更换的词。不仅仅是可以更换,而是他挑选出来的词,比莎翁本人使用的词,更恰到好处,更深刻隽永,更意味深长,且更换后绝不会显得多余或拗口。著作一经推出,可敬的副教授立刻成为整个学院乃至整个学界的笑话。普遍的嘲讽是可以理解的,作为一个母语非英文的学者,企图去更正影响了全世界戏剧文化的文豪的遣词造句,无异于猴子想指导大象如何用鼻子饮水。然而我从这件事当中却学习到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何时都不该认为自己再无能够改进之处。

显然,我们的编剧先生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似乎他也不想懂。

今天下午茶歇时我给编剧先生讲起这位可敬的副教授的故事,编剧先生听完了只斜着眼睛用鼻子喷了一口气,他问我,所以这29处可以被更换的词,具体是哪些地方呢?我说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他说我觉得这是你讲了这么半天的故事里唯一的重点。话题完全无法继续下去。跟此人对话是对我语言能力和忍耐力的双重考验。

我质问制作人为什么要让编剧来参加排练,既然剧本交付给导演,接下来二度创作的工作就不必编剧先生费心了吧。制作人笑嘻嘻地连哄带骗,声称排练第一日全剧组要齐齐整整的,讨个好彩头。太可怕了,讨个好彩头。好像有了好彩头,就不需要好导演了。制作人的心思已经被压缩制作成本和讨个好彩头全部占满了,对我的一再抗议表示忍忍就过去了,编剧先生不会闲得没事天天来看排练的。殊不知对于导演来说,比起编剧每天来排练更加可怕的噩梦,就是编剧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抽冷子来排练。你连我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排了什么都不知道,一来就要各种提意见说这不对那不靠谱,这不开玩笑吗!

还是努力保持心平气和吧,毕竟已经上了这条贼船,还有漫长的三个月需要相处下去。作为排练首日,除了自恋的编剧先生以外其他各方面堪称顺利。一半以上的演员都曾与我工作过,已磨合得不错,剩余一小半的演员与前一半人彼此都认识,因此剧组气氛从第一日开始就显得轻松融洽,省却了不少相互试探假模假式的剧组俗常。演员们大多不是正常人类,排戏这么多年我还是较难分辨他们何时在“演”何时在做他们自己。他们的表演性人格和内在人格如树皮和树干般紧敷在一起,中间起到粘合作用的树胶却是不断流动的,时不时便会更新一下,偶尔还会内皮外翻。

就像一直以来一样,排练时间一到所有人一哄而散,不到四十秒排练场就空寂下来。我一边整理手记一边忍不住陷入思考,为何我就是感觉编剧先生对我充满敌意呢?是编剧和导演之间普遍的权力关系使然,还是因为我是一个年轻的女导演而他是一个比我年长的男编剧呢。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真的是因为后者,我倒真是要好好斗他一番了。

这个直男癌的世界啊,真是叫人厌倦透顶。

10月4日

剧本围读刚进行到第四日,有些演员已经开始表现出令我几乎无法忍受的无能和迟钝。

下午我问演员f,他所扮演的角色此时为何会将一杯冷水泼在他爱人的脸上。f回答,因为角色感到了愤怒。我说,好的,他为何感到愤怒。f回答,因为他的爱人是个贱人。我继续问,从剧本哪些地方能够看出他的爱人是个贱人。f哗啦哗啦翻起了剧本,翻了快一分钟,终于找到一处,得意洋洋地戳着剧本那段台词说,因为角色这一天的工作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看到居然早上吃完饭的碗都还没有刷,他让她赶紧把碗刷了,可她居然还找各种借口就是不刷,这个贱人。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深深吸气,缓缓呼气,按捺着想把剧本甩到f脸上的冲动,调理了一下声线继续提问,从前面的剧情我们已经发现角色和他爱人之间的很多问题了,角色作为一个总是表现得很刚硬的男性,此时选择了泼水这样的举动,说明了什么。f耸了耸肩,说明他可能一直都不爱她吧,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是个gay,只有gay才会往女人脸上泼水。

有几个演员绷不住了,捂着嘴偷笑还装咳嗽来掩饰,明明这样更明显了。还有两男一女三位演员点头表示同意,并就是不是只有缺乏男性气质的人才会往女人脸上泼水这个议题展开了一场声调压低的小型研讨会。

为了克制我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为了调整排练节奏,我不得不叫停排练,加了一个茶歇。就在我冲泡着咖啡调理着呼吸的时候,f主动凑到我身边来。怎么样导演,我是不是给角色性格增加了一些全新的视角,f笑着问我。猛咽了两口咖啡以后,我心率不降反升,血浆砰砰砰地迅速涌到了脸上来,我想我可能脸红了。f见我红着脸不说话,笑嘻嘻地用他右胳膊侧面顶了我左胳膊侧面一下,返回到演员们中间继续他们关于男性气质的小型研讨会。

现在还不是我表现强硬的时候。排练才刚刚开始,我还有时间。调教,调教,所谓调教,对好演员要调,对笨演员要教,演员自己什么都会干了还要导演干吗。我就喜欢充满挑战的工作。

10月8日

我宽容大度地允许编剧张先生参与我们的剧本围读工作,张先生却企图在他的第一次深入围读中就展开对我工作的全力绞杀。几乎每一个场景,几乎每一个人物的分析,几乎每一段台词,他都忍不住插话进来,大谈特谈一番他在写作的时候是如何构想的,他是怎么设计的,他的创作心得是怎样的。我忍无可忍地在茶歇时尽量保持风度地暗示他,这些长篇大论对于演员来说并无帮助,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称是,再回去排练居然还是停不下嘴来。

不管他是真的没接收到我的暗示,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比起他的自恋来说更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浪费我宝贵的排练时间了。我不得不直接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自我诠释,把他拉到排练厅门外跟他摊牌,我无法忍受把时间虚耗在他毫无节制的长篇大论上。张先生几乎要跳起脚来,嘴里叽里咕噜地翻滚着乏味的争论和辩解。我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直到他竟然吐出口来,说他这是替我在做我的工作,对于像他写出的这样杰出的剧作来说,导演的工作可有可无,只要演员能理解文本的全部精华就足够了。

你就得了吧!还杰出?!就你那破本子,你以为你起个名叫《鹭鸶》别人就看不出来你是仿写契诃夫的《海鸥》了?!你究竟是太无知还是太自恋才觉得你的文本都是精华连导演都用不着了!

我还以为这些话如往常般只是咆哮在我自己的颅内小剧场中,直到看见张先生暴跳如雷地绝尘而去才发现词都是从我嘴里蹦出去的。

如果说在这个圈子里还有什么是比八卦绯闻传播得更快的,就只有编导不和这种“喜闻乐见”的好消息了。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刚仰倒在沙发上,就收到十数条信息。不熟的人翻着花样打听虚实,熟的人直接问我是不是跟张先生当着演员面就吵起来了。我在信息框里键入,没当面,隔着一道门呢,想了想又给删了,没有发送。

制作人深夜十一点二十打电话过来,提醒我这部戏的投资人是张先生的老熟人,而我的工资是投资人发的。我说你这不是提醒,是威胁啊,张先生这么不满意我,又有金主撑腰,你把我换了得了,反正才刚开始排,还来得及。制作人居然犹豫了十三秒钟。简直太伤人了。比这十三秒更伤人的,是制作人在犹豫之后说道,不换了不换了,才刚开始排就换导演,不是好彩头啊。

行业的堕落,真的是在每个环节都体现出来啊。悲哀。

10月9日

我决定把剧本现有的24个角色删改为16个角色,并只由现有的12名演员来扮演。剧本容度也相应地由三个半小时删改为不超过两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坐在冬夜的剧院里看一个长达三个半小时的失恋中年男人的故事。

这完全是出于希望创作一部精彩的戏剧而不是因为想报复某些人而做出的决定。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对于“节制”和“节奏”都毫无感受力的编剧去自己删改自己的剧本。

制作人对于我的决定啪啪拍着大腿称赞。此举一下便节省了一大截制作成本。

10月10日

这个可怕的自恋的编剧,居然在剧本中写了五首诗。且不说这些诗又烂又长又矫情,单就舞台表现来说,这些烂诗个个出现在不合时宜的部分,完全阻断了剧情的节奏和沉浸度。编剧先生的缺乏自知真的到了让我感到恐怖的程度。

下午排练时我宣布把剧本中全部的诗都删掉,所有演员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10月12日

没有了张先生在旁阻碍,排练的进展速度喜人。围读正式结束,开始进入逐个场次的细排。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演员们纷纷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了。一个可喜的进展。

上周某天茶歇时,我委婉地建议男主角w可以适当读一些当代的诗歌作品,对于他所饰演的这个角色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w面带困惑地仰起头来装作思考,我赶紧提醒道,因为虽然剧情都在围绕男主角的爱情故事展开,但对于理解这个人物来说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一个诗人,他的很多选择和决定都与这一点相关。w仰起的头降低下来,喏喏称是。

你平时会读一些诗吗?我问握着咖啡杯惊恐地环视四周,确定近旁无人后小声地说,略读一点,略读一点。读谁的诗呢?我有些兴奋。w愣住了,刚刚降低的头再次缓缓仰起。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点急进了。此时却听到w低沉洪亮胸腔共鸣强烈的性感男中音炸响在我耳侧。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地,w双臂高举,脸上敷满报幕员式虚假的激情澎湃,右手未及放低的咖啡杯里溅出了几滴咖啡。

我惊呆了。w得意地放下双臂,导儿,怎么样,还可以吧,我还会朗诵那个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点点头,嗯,本科的台词课没白上。w尖尖的下巴向右侧一甩,那是,我们全班属我背得熟、气息稳,年末汇报演出每回都我领诵,就是可惜,我只会背几首死掉的诗人的诗,活着的不太了解。我又一惊,可舒婷老师还活得好好的呢。w下巴向左侧一甩,舒婷是谁?

这样吧,我给你推荐几本书怎么样?彼时我不得不终止了这场对话。然而今天,就在午休期间,我看到w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就倒头睡觉或打游戏,他竟然在读一本书。我告诉自己不要抱有太高期待可又忍不住好奇,装作不经意晃悠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书皮。他手里捏着的,分明是辛波斯卡的诗集!w明亮的眼睛跃动在诗行间,厚实白嫩的手指摩挲着书页,嘴里还不时一张一合无声地吟念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和信心。

10月17日

制作人说今天过节,组织全体演职人员唱卡拉ok。我的心思都在排练上,完全不记得这些,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重大节日,赶紧问大家今天具体是什么节。所有人齐声回答我,重阳节。我立刻就知道了,制作人怀里肯定揣着不知道什么鬼心眼儿。果然,排练结束后我正收拾东西,制作人走到我身边说,晚上张先生也来,剧组人要齐齐整整地过个节才好。我翻了她一个白眼儿,一个重阳节谁跟你齐齐整整,我还不如回家跟我爸妈爷爷奶奶齐齐整整。制作人扯住我,跟我保证说,她跟张先生进行了一番相当深入的长谈,可以确保张先生再也不会扰乱我的排练,现在大家各让一步,别再叫外人看笑话了。制作人真的总是知道如何戳人短处痛处。跟名编剧闹不和这种事儿,传来传去的总是会影响我以后的事业发展。我于是嘴一闭,也不再说什么了。

演员们倒是个个都很开心,有制作人请客白唱白吃白喝,算是穷嗦嗦的剧组生活里难得的娱乐调剂。只有年龄最小的生于95年的小演员c面对众人的欢乐表现得很茫然,她讪笑着说,唱卡拉ok啊,还真是老年人的活动。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年届四十的女主角h阴阳怪气地说,哎哟,你们90后的都不唱歌吗?c摇了摇头,不唱啊。h一时语塞,w马上来帮自己戏中的爱侣补个位,对c说,那你们90后平时都玩儿什么呢,是不是更狂野?c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玩儿什么啊,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还不够精确,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因为我算是95后吧,可能90年左右的也唱k。

制作人眼瞅着气氛越来越不太对,冲过去一把揽住c推着她往排练场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其余人,大家走起来了走起来了,张老师已经开好房间等我们啦,走了哈!大家于是嘻嘻哈哈地开始往ktv进军。不得不说,制作人的存在帮我解决了太多损伤脑细胞的事务。

我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等他们先进去把包房坐满。谁知我一进门就看到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把张先生旁边的沙发空了出来,其余地方坐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双眼睛是直接盯着我的,所有人都装着开酒点歌聊天,但我能感觉到从他们的头发里和脑后勺都伸出了眼睛在盯着我。同志们啊,把你们那点小精明小心眼都用到表演上多好,那我们这戏真的就爆了。我走到张先生身边,把包往沙发上一甩,干脆地坐了下来。世道啊,就是步步逼着女人比男人大度。

张先生用瓶起子起开一瓶喜力递到我手上,满脸堆笑,我接了过来。张先生张开大手向演员们宣布,今天那个大家就畅饮哈,畅饮,所有的酒水我买单了!畅饮!演员们欢呼起来,人人抓了一瓶啤酒开始唱起来。我心里一阵冷笑,畅饮个喜力还能把你给喝穷了是怎么的,说不定还是活动优惠价格,你怎么不开红酒呢,你怎么不开洋酒呢。张先生举起酒瓶向我的酒瓶碰过来,音乐声很大,他附耳过来说,哥哥主动向你道个歉,我比你年长还像个孩子似的跟你斗气,影响了排练的秩序,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说,酒瓶碰了碰喝了一口。没想到他竟竖起瓶子来整瓶干了,放下瓶子后连连打嗝。

原本这种说和酒,意思到了就差不多了。我的计划是只要面上过得去,喝完一瓶啤酒就撤。毕竟有导演在的场合其余人总是玩儿不尽兴、放不开,识趣的导演和编剧总是在喝完一轮后就集体撤退,只留下制作人来买单。可惜张先生这种“肆意人生”的人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他拿着酒瓶挨个跟剧组人员碰杯喝酒,一圈转下来已经喝了快半打了。我中途几次想离场,都被制作人给按住了,她非要让我稍微等等张先生。

在无奈等待张先生的间隙,我顺便观察了一下演员们。还没到午夜,h已经靠在了不时扬起又降落的白嫩尖下巴都快要刺进h打了过量玻尿酸的脸里了,不知道w正在给h讲什么已经讲给几百个人听过的黄色笑话,h笑得像是被噎住了。f试图争取c的好感,整晚都像一条尾巴一样黏在c的身后,可c显然对f并不感兴趣,一直在往组里名气最高的演员大叔z身上靠。然而z似乎却只对熟女型的o感兴趣,已经抓着o的手给她看了快半小时的手相了。

到了必须该离开的时候了。

张先生刚一坐回原位,我便把头伸过去提醒他,咱们真的该走了。张先生在短时间内灌入了太多酒,明显已经醉了,他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用手卷了个筒状在我耳边呐喊,好,让他们好好玩儿,咱们俩换个地方聊。我急于从这里脱身,懒得去纠正张先生的误会,只是拖着他起身跟大家告别。

往ktv的大门外走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如何抢占先机。一走到路边我就帮张先生叫个车,跟他说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排练,有话以后慢慢聊。谁承想,编剧先生果然更会设计剧情,还没等走出大门,他居然开始抽泣了起来。我一时不知所措,也许他真的喝得太快太猛,醉掉了。

张先生抓起我的手,流着泪地向我坦承,导演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鹭鸶》这个本子确实跟《海鸥》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这个本子是我的心血之作,而不是又一个对经典的粗劣模仿。它榨干了我的灵魂,占据了我的生活,是建立在我走过的那些血肉模糊道路上的一部作品,我对它真的是倾心投入!

饮醉后的张先生相比没醉时更加匮乏对于节制的感受力,他的鼻涕眼泪一起漫展在画布似的脸上,用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给我讲述了他自己青年时期错爱了一个贪慕虚荣的女演员的漫长故事。而这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俩就站在ktv的走廊里。

不知是被他猛然迸发出的脆弱感性的一面给触动了,还是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直男还能有这样的情感能力给触动了,我竟对他有些许改观。

10月22日

经过一定的考量,我同意了张先生从这周开始有限度地参与排练。事前我们约法三章,他不可以插话抢话,不可以干扰我的排练进度和决策,不可以随意展开长篇大论的自我剖析。张先生全部同意了。从今天的排练效果来看,他的表现还是比较让我满意的。全天只插话了三次,每次都没有超过三分钟,在我的善意提醒下,也都尽快结束了,他还当众表示了歉意。

排练结束后制作人向我表达了敬意,称我撬动了一块几乎无人能撬动的顽石。我嘴上说还是大家相互尊重,排练才能顺利推进,可心里还是有稍许满足之感。也许张先生确实没有那么不可救药,都是一个磨合的过程嘛。

只是这意味着他之后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参与排练,目前看来,还是有些难以判断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还是不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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