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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踏雪神驹 旅途传警报 凌云一凤 半道劫镖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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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之后,潮音和尚、叶成林和于承珠三人,已穿过了云贵高原,取道湖南,进入了江西山区,叶宗留的兵力占据着浙江、江苏、福建三省的沿海地带,只要过了江西,进入浙江,那便是叶宗留的势力范围了。

张丹枫爱护徒弟,仍然把那匹照夜狮子马让给于承珠乘坐,潮音和尚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只有叶成林的马匹较差,但也是段王爷所送的大理名马,赣南虽然是山区,但比起云贵高原,已算得是坦途了,以那三匹马的脚程来看,大约不需十日便可回到浙江,经过个多月艰苦的旅程,这时才松了口气,三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

这一个多月,于承珠与叶成林虽是朝夕相对,但叶成林沉默寡言,又有潮音和尚这么一个长辈同在一起,除了有时谈论一些武林故事之外,于、叶二人极少私下交谈,于承珠的心事更没有在叶成林跟前透露过半点。叶成林虽然有时从于承珠紧锁的双眉,猜到她心中有所苦恼,可是于承珠不说,叶成林他从不敢问。不知怎的,离开了铁镜心之后,于承珠反而有时挂念起他,尤其每与叶成林和她说话的时候,铁镜心的影子更会突然地从脑海中浮起。

到了江西,沿途所有的都是逃难的人们,原来官军准备南北夹攻,有一支大军正从湖北南下江西,所以接近战区的江西东北部的老百姓纷纷避难,十室九空。

这一日他们过了永丰,为着赶路,错过宿头,傍晚时分,到了一个荒村,但见家家闭户,荒无人烟,三人在一个古庙中歇脚,时节已入初冬,山区寒风凛冽,所带的干粮恰巧又吃完了,路上无处添购,三人都感觉到有点饥冷。

叶成林想去撞撞运气,看村中有哪一家还未逃走的,求宿一宵,或者买些食物。潮音和尚笑道:“抄化是和尚的事情,待我去吧。”不由分说,披起袈裟,匆匆出门。

叶成林拾了一些枯枝,在庙中生起火来,但见于承珠双颊晕红,不知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她心中正在想着什么事情。叶成林呆了一呆,凑近柴火,道:“天寒地冻,连日来你辛苦了。”于承珠道:“这算得什么我又不是未出过门的娇生惯养的小姐。”忽而想起昆明,昆明四季如春,铁镜心这时也许正在国公府里和沐燕饮酒赏梅。和这里的情景那是大不相同了。

叶成林叹了口气,道:“看这样子,很快就会打起大仗来。张大侠不知什么时候才来,我的叔叔一定焦急极了。”于承珠道:“是啊,我也盼望师父快来,在他的身边,人也似多了几分主意似的。”叶成林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有一派彷徨的神色,好像迷途的孩子一样。

叶成林不觉又怔了一怔,揣测于承珠说这句话的意思。于承珠看了叶成林一眼,缓缓地低下头去,心中着有所思,只顾烘火。叶成林搭讪说道:“是啊,我但愿铁镜心也能够和张大侠一同回来。”于承珠道:“嗯,铁镜心,他,他恐怕不会来了。”叶成林道:“我叔叔一向敬重他,说他文武全才,更兼熟读兵书,精通韬略,义军中就缺少这样的人材。就怕他不肯纡尊降贵,屈身草莽之中。”于承珠听叶成林不住地称赞铁镜心,禁不住想起铁镜心曾在她面前讥诮过叶成林粗鄙无文的说话,其实叶成林的文才虽然远不如铁镜心,却也不至于像他所说之甚。这霎那间,于承珠忽然有一个奇异的感觉,叶成林虽然是一个矿工的儿子,但好像比出身在“书香门第”的铁镜心还“高贵”得多。

天色沉黑,有几只夜枭低鸣飞过庙去,潮音和尚已去了许久,还未回来。于承珠道:“咦,怎么还未回来莫非他老人家又闯出祸来了”叶成林道:“师伯祖武功超卓,在这荒村中还能失事么”于承珠笑道:“老人家有点莽闯,又喜欢管闲事,倒不怕他被什么红巾女贼捉去,而是怕他被什么闲事绊住了。”原来在路上他们曾听人说,夹在官军区域和义军区域的中间地带,有一个红巾女贼占山为王,十分厉害,故此于承珠拿此说笑。

话犹未了,忽听得潮音和尚哈哈大笑,推开庙门,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背后议论我什么”于承珠道:“不敢。”抬起头来,只见潮音和尚扶着一个鹑衣百结的叫化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这事情大出于承珠意外,这叫化于原来竟是毕擎大的弟弟毕愿穷。

毕愿穷衣襟染有血迹,面上透着黑气,似乎受伤不浅,但仍是那副滑稽的模祥,只见他屈了半膝,嘻嘻笑道:“叫化子的腿给人家打跛啦,没法给你姑奶奶下跪请安啦!”于承珠问道:“怎么回事”但见潮音和尚把毕愿穷放倒地上,双指一夹,在他腿弯处起出了一枚五寸来长的钢钉,叫道:“是呀,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中了金针圣手韩老镖头的毒针”毕愿穷道:“说来话长,你赶快给我将那老家伙汀发了吧!”话声嘶嘶,显然是忍着痛楚,那故作滑稽的笑容更令人感到难受。

潮音和尚眉头一皱,道:“韩老镖头是一个正派的镖行人,嗯,你们怎么和他过不去两边都是朋友,这事情我也不知怎么啦哎呀,你怎么啦”但见毕愿穷眼睛翻白,手指外面,口说出两个“急”字,潮音和尚急忙替他划开伤口,挤出黑血,一面叫道:“承珠,你给我跑一趟,看他们闹的什么事情,就在前面那个山口,有一群人打架,你给我拿左意,该劝架的就劝,不让劝的就撒手不管,哈哈,你们别以为我是爱管闲事的人。”

于承珠笑道:“师伯祖放心,我不给你惹事便是。叶大哥,你做事把稳,陪我走一趟吧。”两人奔到村头,只见前面山坳之间,果然有一堆人厮杀。

叶成林放缓脚步,道:“这事情可有点古怪,咱们先瞧瞧再说。”但见镖行的骑马都倒在地上,叫声凄厉,一个个樟水箱笼堆得像小山似的,镖行人围在四周,箱顶有一个老镖头盘膝而坐,拿着旱烟管,一口一口地喷着浓烟。劫镖的乃是一群乞丐,个个骑着健马,向镖行的人冲击,镖行的人看看守不住了,那老镖头把手一扬,嗤嗤之声破空而出,群丐拨转马头便跑,过了一会又攻上来。看情形是颇为忌惮那老镖头的金针暗器,想引那老镖头把暗器发完了,再大举劫镖。

那老镖头喝道:“你们是丐帮的吗”为首的一个壮丐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交情你怎么还不肯卖呢将解药交出,镖银留下,哈哈,咱们绝不会把你难为。”那老镖头喝道:“胡说,想丐帮的毕帮主现在已是天下十八省的大龙头,他岂会劫小老儿区区这一支镖你们分明是冒名的。那个是头领”前头说话的那个道:“你要不信,这也设法。把镖银留下了,我再和你说。”那老镖头怒道:“韩家镖局岂有拱手奉送镖银之理,哼,哼,黑道上劫镖,事亦常有,却从没有像你们这伙的下流行径。暗中下毒,把牲口害了,如此行为,不怕令江湖上齿冷么居然敢冒充是丐帮的今日我非把你揪去见毕擎天不可,看我肯饶你,毕擎天也不肯饶你!”那头目哈哈大笑叫道:“我等着你老揪呢!”放马直冲,那老镖头一扬手,他拨转马头又跑,金针不能及远,这伙乞丐骑术精绝,金针自是追他们不上。

于承珠道:“咦,这真奇了,毕擎天为什么要劫韩家镖局的镖听韩老镖头骂他的话,我也替他难过。”叶成林道:“真是毕擎天派来的人。”看来他也不大相信。于承珠道:“绝对不会冒充,毕愿穷是毕擎天最亲信的人,这个大头目姓白,我也认得。而且弄倒人家的牲口,这也正是毕擎大的拿手本领。我以前也吃过他的亏,他想把我留下,把我的照夜狮子马也弄得几乎不能行走呢!”叶成林摇了摇头,用这种手段劫镖,确实有欠光明磊落。

于承珠道:“你认得韩老镖头么”叶成林道:“未曾见过。只听叔叔说,这人算得是镖行中第一个人物,不止是由于他武艺高强,而是他最重义气。他有三不保,来历不明的不保,贼赃不保,贪官不保。但只要他答应保了,那就万元一失。黑、白两道的朋友都卖他的交情。不知道毕擎天何故要与他为难”于承珠道:“听说他很少自己走镖,这回亲自出马,看来所保的镖非比寻常。”叶成林道:“就算他保的是多大银子,毕擎天现在是义军统帅,按理也不该去劫他镖银。”这事情真是古怪之极!于、叶二人虽然聪明透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正在窃窃私议,忽听得丐帮的人纷纷叫道:“哈哈,这老儿的暗器发完啦。”“并肩子攻上去啊!”“给他留一点情面,不要拔他的镖旗。”群丐见老镖头双手连扬,却并无一枚飞针发出,估量他的暗器也该发光了,心中少了顾忌,但仍舞动兵器,护着面门胸口等处要害,策马直冲入镖行阵中。

忽听得那老镖头舌绽春雷,陡的一声喝道:“贼化子,给我留下了!”嗤嗤嗤几声疾响,左右两面的壮丐跌下马背,当中姓白那个丐帮大头目反手一鞭,立即拨转马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老镖头身形疾起,在箱顶上飞身扑下,手中使一杆黑漆发亮的兵器,一招“李广射石”,点到敌手胸膛的“璇玑穴”,这大头目名叫白孟川,乃是丐帮中的一流好手,武功不在毕愿穷之下,在马背上一个“镫里藏身”,刚刚闪开,忽地叫道:“妈巴子的,你这老贼!”骂声未了,只见几点火星溅起,白孟川一个筋斗,翻下马背,原来韩老镖头除了善使梅花透骨针之外,还精干打穴,他的打穴兵器便是随身携带的旱烟杆,白孟川避开了他的点穴,却给那滚热的烟锅烫焦了一片皮肉。

白孟川逃得快,韩老镖头追得更快,白孟川刚刚翻下马背,他的烟杆又点到了后心,白孟川唰地反手一鞭却扫了个空,但见韩老镖头一口浓烟,迎面喷到,白孟川头晕目眩,鞭法大乱,韩老镖头那根烟杆有如灵蛇四钻,时而作点穴撅用,时而作五行剑使,杀得白孟川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于承珠笑道:“咱们该劝架了吧。”叶成林道:“且再看一会儿。”丐帮的人想冲上去救,但白孟川被困,两个武功仅次于白孟川的又中了毒针,实力大减,镖行的人,一致奋起,用弓箭射着阵脚,眼看丐帮的败局已是无可挽回。

混战中只听得韩老镖头哈哈大笑,白孟川手忙脚乱,一鞭扫去,韩老镖头不闪不格,反将烟杆凑上前去,长鞭缠在烟杆上,被韩老镖头顺势反卷,越卷越短,猛地喝道:“倒下!”白孟川一个踉跄,身子倾斜,但却还并未应声倒下。

镖行中有人看出不对,叫道:“咦,这厮敢情真是丐帮中的”韩老镖头冷笑道:“管他是谁捉他去送给毕大龙头看看,若然真是丐帮中的,不必咱们惩罚,毕擎天便要废了他的双腿!”直到现在,他还不信这伙人是毕擎天差遣来的。叶成林与于承珠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听了这话,伸了伸舌头,笑道:“咱们若去劝架,该怎么说,难道好说他们真是毕擎天差遣来的吗”

韩老镖头口中说话,手底却丝毫也不放松,他的内力本来就比白孟川高出许多,只见他烟斗一振,白孟川长鞭立即断为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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