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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节:身不由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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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有始有终,人有生有死,这本就是无法更改的规律,人因有感情,所以多了一份难舍难分。

“施主,题字吧!”小沙弥把长明灯点燃,空气中飘起松香的味道,幽玥蘸起墨汁,不知该为千然姐姐写点什么,只好慎重的写下了“秦千然”三个字,斯人已去,尘世间留恋她的人太少了,她没有风华绝代也没有倾国倾城,她只是世间一个普通的女子,曾在人群中走过,路过,现如今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棺木里,雍倾王府是她第二个家,可是在这个家里她却没有找到欢乐,苦楚缠绕了她的后半生,准确来说,幽玥也不知千然姐姐贵庚,估摸着二十七八吧!虽说这个年纪过了含苞待放的年龄段,可也是花开正浓时,可惜,被太多双不待见的手摧折了,有人死在花开正艳时,有人死在花败枯萎时,不论哪种,都是一种美,请收藏它!请珍惜它!

“千然姐姐,幽玥无法为你做什么,只能陪你到这了”,幽玥默默祈祷道,千然姐姐,能在人生这段黑不黑、白不白的旅途中遇见你,相信这一定是佛祖的寓意,可惜这段旅程只有两年的时光,而现今,我除了午夜梦回时想起你的过往,追寻你踏过的印记,已经找不到任何感觉了,相信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人世间的勾心斗角,人情冷漠,会有爱会有情,忘记这一世你爱过或爱过你的人,请好好珍惜,来生不要再续今生未了缘,也不要留恋今生未曾真爱过你的人了。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情是什么是那些美人手中轻摇的团扇是风吹起的一片片白绢是烛火中摆动的长衫是低头弄莲的一俯身娇媚活着的人都会为情所困,死后情就是空无一物。

幽玥出了寺门,兜兜转转又去了崖边的石头上坐下,整个襄凡城尽在眼皮之下,一览无余,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在这平静之下,谁能猜测出整个瀚澜大陆还在征伐之中呢那些统治者,他们用杀戮来满足自己无限膨胀的私心,他们有没有想过,百姓的心真的太简单了,只求衣食无忧,可惜这与生存的法则是格格不入的。

三年、三年,身边走了许多人也来了许多人,可那来与去的味道变了,知道还会有很多人来也会有很多人去,可是来去的意义淡了许多,尘世间,像千然这样为爱奉献一生,求不得的女子大有人在,幽玥明白,自己只不过遇见了一个秦千然,殊不知之后说不定还有无数个秦千然,娶妻纳妾是这个大陆一直流传下来的生存规律,女人是藤,不依树,她只能瘫爬在地上,任人践踏,这比攀附在一棵枯死之树上的命运更可悲吧!

说好了不分开的人,一转身,彼此就“生离死别”了,付穆宣对幽玥来说,一个藏在心底最深处,不可触摸的人,哪知一别后,只能两地相思,而且是今生无望的相思,记得曾经圆豆抬起圆圆的小脸,天真的问幽玥想成为什么人,幽玥那时的回答是,为别人圆梦的人,是啊,为世间每个人圆不圆满的梦,不论哪种情,那么今时今日,谁能在天涯的那一边,愿为自己圆这个圆不了也圆不圆的梦呢很多次,幽玥都会任性的想一走了之,然后与木头一起海阔天空,可理智告诉她那是做梦,毁了自己就算了,自己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曾在着,可是木头不同,毁了他的一生,自己能拿什么来弥补呢

人高贵于动物的最基本一点就是:学会了思考。

人聪明与动物的最烦郁一点就是:思考的太多。

在雍倾王府这片天空下,自己又是什么寄人篱下的客或是惹人厌烦的主或许两者都不是,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在王府里乞食着,仅此而已吧!幽玥把头埋在胳膊间,她不想考虑这些惹人心烦的事情,可事实逼着她不得不去思考,她已经决定了,天娴降嫁往拉图国,大师兄不正在拉图国吗不论相隔万里还是两地生疏,幽玥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去找怀恩师兄,自己扮成宫女,躲在天娴陪嫁的队伍里,从此一去不返,相信没有人会留心一个没有实用价值的郡主的“生离死别“,死与亡对阳国皇室来说意义不大,呵护心中谨慎的一丝温暖,不让严寒侵蚀了它。

“王爷,若不属下去把郡主请下来吧“郝峰问道。

“不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卿天羽拒绝了,幽玥太简单了,一直喜欢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喜欢编梦织梦,可她不知道,她的这些梦是经不起现实的雪雨霜寒的,对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可惜这不是买卖,真心不一定换回的就是真心,也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贼心,或许是因为见到了阴暗一面,世界里闯入了一缕阳光,自己就拼了命的不想也不舍得放手了吧!但这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卿天羽不知,卿天羽心里一直深藏着与幽玥一起逃亡的日子,因一个简单的故事而快乐着,在田埂之间明白百姓的稼穑之苦,因错杀一人而怀有深深的内疚……这些感情原来自己都是有的,只是藏的太深

被忽略了,有束阳光不经意间照了进来,虽说光很微弱,但这就够了,而这束阳光就是幽玥,太简单太干净了!

一连十数日,卿天羽都外出未归,府中众人皆不知去向,这个上元节,因秦千然之死,府中乌烟瘴气,每个人都分外小心,每件事都井然有序,王妃称病躲在房中,大小事一概不闻不问,称专心养病,茹姒也不像以前那样招摇过市,听说被茹太皇太后接到宫中静养几日去了,府中众人个个垂头丧气,一蹶不振样,看到幽玥郡主,远远的都躲开了,这个幽玥郡主,平日里文静贤淑,足不出户,说话都温声细语,想不到,为了一个废弃疯痴的妇人,气病了王妃,气跑了姒主子,众姬妾大气不敢出一声,眼下王爷也不知去向,往年的客来客往,登门拜礼之人都消失殆尽,抬眼就是那死人的白绢花,上元节里挂在门匾上,看的怪瘆人的。

幽玥知道府中众人对她的非议,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上元节那天夜里的所作所为,自己一点都不后悔,与这些流言蜚语比起来,性命更可贵,千然姐姐危在旦夕,自己力所能及的去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只是不想千然姐姐带着遗憾离去,可惜事与愿违,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现今,千然姐姐已躺在王族地陵里,虽说是冰冷潮湿的一角,可也羡慕死整个阳国的妾室们,生前“恩宠不断“,死后安享王陵,是多少深闺女子一生的追求呀!秦千然跌宕起伏的一生,被说书人添油加醋一番评述之后,成了阳国另一位传奇女子,当然她的悲欢、眼泪、情孽系在一人身上,当年的那位奇女子,是多人系在她一人身上,当然,这都是过往,一个容易被忽略被遗弃的过往,往事如烟,易消易逝。

皇家因天娴公主即将大婚,广招民间有识女子充宫女陪同前往,幽玥原本想以宫女身份趁机混乱于其中,可惜不成,不过以民间医女的身份被选中了,不一样的路途一样的目的地,幽玥也不知自己这样一意孤行的远走他乡,这样的决定对不对可是襄凡真的没有自己可以留恋的人与物了,师父对自己一直避而不见,传出的话就是今生缘分已尽,自己十六岁跨出那个夕城下的古庙门,回首却已荒芜一片,什么都变了,连真挚的情分都失去了,哭过,伤心过,流泪过,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幽玥承认因为师兄们的离去,自己很长时间都在恨师父,自己要走了,师父您知道吗您连玥儿的最后一面都不愿见,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师父,玥儿这次真的要走了,你知道吗

天湛也失去了踪迹,幽玥一直在打探他的下落,可都是不明的结果,牢中所关押的那个“卿天湛“是一个江湖上的采花贼,根本不是真人,幽玥见了那个背影就知道被调包了,当时瞧卿天羽那一派安宁的神色,估计这事他心知肚明,有些事知道就好不必明了,幽玥也就把一颗高悬的心安放了下来,这偷梁换柱之计不知是谁使出,无论是谁,幽玥很感激他,若不是靠他鼎力相助,今时今日的幽玥也无能力救天湛一命,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在九泉之下的天恬姐更无法瞑目,虽不知天湛身在何处,也不知他过得可好,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天恬姐,希望你能原谅幽玥的无能为力。

三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不论是自己关心的人还是留恋的事都远去了,自己只能对着近黄昏的夕阳,书写这郁闷的心结,还有很多人在自己生命里走过,可是他们注定是过客。

穿过一个又一个墓碑,幽玥朝秦千然的坟墓走去,地陵并不是地下的陵墓,它是皇家葬活在世间有一定地位、身份的妃嫔所在地,皇上自称是上天的皇儿,皇后是凤凰化身,龙凤翱翔,而妃嫔是人间的凡夫俗子,所以她们死后所葬之处被称为地陵。相较于怜人岗,这里躺着的都是历朝历代“身份高贵“的女主人,地陵成为了她们最终的归宿,放眼望去,除了规模整齐点,与怜人岗并无多大区别,有些坟茔哀草遍野,荒凉一片,在尘世间的人还有多少能记挂住死去的她们呢

“千然姐姐,幽玥来看你了”,幽玥把瓜果一一摆好,就着旧香炉为千然未亡的魂灵添上了一炷香,挨着冰冷的墓碑坐了下来,有些人死了,她就是墓碑的温度,有些人活者,与这墓碑的温度也无亦,生命很坚强但生命也很脆弱,生死一线间,任谁能取舍幽玥想到千然头七那夜卿天羽所说所感以及对千然的愧疚。

“你来干什么”幽玥用哭肿的双眼打量东倒西歪的卿天羽,人生前,他不见最后一面,人死去,他夜夜买醉,这又是做给世间谁看的呢不是说这是颗早被废弃的棋子吗他这样的厚葬,糟蹋自己又有什么益处可得呢

“我想送她一程,毕竟是我辜负她在先”,卿天羽醉眼朦胧地跪坐在火盆前,一张一张烧着纸钱,那火红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的脸越发的红,“当年娶她,是因为秦家在朝中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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