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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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 树妖姥姥真的帮忙留意了一番附近需要帮忙的人类，它是个百年树妖, 之前兰若寺附近上百里都算是它的掌控范围, 要查这个实在非常容易。

而此时适逢皇帝昏庸、朝纲败坏，百鬼横行，百姓们的生活着实算不上好, 麻烦事自然便极多。女鬼们虽然法力低微，但是做些小事帮帮普通百姓，也还是能做到的——比如说给孤寡老太太送去取暖用的柴禾（据说用的是树妖姥姥的树枝，以致树妖姥姥生了好几天闷气, 然而众女鬼却丝毫不怕它），比如在山间巡视，救下不少差点跌落山崖的人类……

总之，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兰若寺再不是曾经闹鬼的破庙, 反而在金华城传开了另一则传言——兰若寺住着貌美的仙人，如果有什么麻烦事, 可以去求求仙人, 兴许就能帮上忙。

这个谣言，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事实——就算树妖姥姥的触须再长，也不可能知道附近城里所有人的麻烦，所以如果有人求到兰若寺，是会被优先考虑的。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都市怪谈般的谣言……那是因为女鬼们能力有限, 又是为了积攒功德，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不能做，前来祈求的愿望能实现的不过十之一二，相信的人并不是非常多。

不过不管能不能得到仙人的帮助，兰若寺是个不同寻常的寺庙这点倒是被普遍认同了——毕竟明明无人居住，院子禅房却总是打扫的十分干净，还有门框上悬挂着的……明明是个破旧的灯笼，却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一般。

渐渐地，兰若寺也开始有云游的僧人在此地借宿、讲经。

有了僧人，前来兰若寺参拜的人类也就越发多了起来……这些女鬼们积攒功德之事也越发的顺畅了，没过多久，一些死去没多久，也就害过三两个人类的女鬼便基本积攒够了所需的功德，前去投胎了，只剩下了两个跟随树妖姥姥时间比较长的女鬼，分别叫小青和小樊。

这期间，也不是没遇到那种想要将兰若寺占有己有的恶僧，不过这种僧人修为一般都极低，都不需要萤草出面，众女鬼和附近的小妖们都能把这种人吓跑——他们跑了以后，自然极尽所能地诋毁兰若寺，或者说也不算是诋毁，只是实话实说寺里有鬼，导致兰若寺的风评一直是两个极端，信它的极信，畏它的亦是极畏。

范十一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兰若寺的。

范十一娘是个女鬼，还是个吊死鬼，虽然她已经尽量用领子将脖子围住了，偶尔还是能看出来她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上带着半圈暗痕，应该是上吊自尽的女子。

这个年代，上吊自杀的女子太多，理由大同小异，总归都是伤心事，对此，兰若寺附近的鬼怪们见得多了，对范十一娘也没追根究底，只同情地留她在兰若寺住下了。

当然，除了同情，还因为这位范十一娘十分貌美。

同其他自杀的女鬼浑身上下裹满怨气的模样不同，范十一娘仍然完好地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瞧着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文雅娴静，带着说不出的书卷气，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偏偏她的容貌却是极艳。

清艳文雅。这是树妖姥姥给范十一娘的评价，还说它霸占着兰若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女子，其他的女子，要么艳丽的俗气，要么文雅得寡淡，总之像范十一娘这样的女子，在人类世界肯定是极受男子追捧的。

不过在萤草看来，范十一娘在人类世界大概不止受男子追捧，就连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她——不光萤草，就连小青小樊两个女鬼都对这位新来的女鬼妹妹十分关照。

范十一娘本也是十分讨人喜欢的性子，举止进退有度，谈吐风趣文雅，性情温柔平和，一点没有鬼该有的那种不稳定的情绪，没过多久，就彻底融入了兰若寺这边的这个大家族。

等她融入兰若寺后，在平日里的交往里，也渐渐将她的来历吐露出来——她本是湖南歘城祭酒的女儿，会自杀，是因为她的爹娘不同意她嫁给穷小子书生孟安仁，把她予了城中一户乡绅。

这实在是个老掉牙的故事，兰若寺附近的众妖们一听就没了兴致，也就不再细问了。

倒是萤草多想了一下，立刻就问了：“既然你是为了那个孟什么的而自杀，死后不守在那个孟什么的身边，怎么会跑来这边呢”

萤草这么一问，众妖们也跟着疑惑了起来——湖南离金华可是远的很，范十一娘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怎么都不像是为情自杀的样子啊。

刚开始的时候范十一娘还不肯说，只沉默以对，后来金华城有次举行盂兰盆会的时候，范十一娘跟着小青小樊一起去凑热闹，回来以后，她才终于吐露实情——原来她爱慕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孟姓穷书生，而是一个名叫封三娘的女子。

“哇！”

一听到这个消息，潜藏在附近的妖怪们全都冒了出来，来听范十一娘讲故事。

范十一娘本有些羞怯，可想想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倘若在异乡他处仍旧不肯将这段感情倾诉出来，岂不是要永远埋葬在自己心里

然后众妖们便听说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范十一娘是在歘城的一次孟兰盆会上结识了封三娘的。自此之后，她便对封三娘念念不忘，也曾派人去封三娘所说的村中找过，却没有任何消息，她为此茶不思饭不想，大病了一场……封三娘却忽然出现，她便趁机拉着对方在自己家中住下，两人同吃同宿、同行同息，很是相处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结果后来封三娘还是离开了，等再见，她却说给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甚至还把自己送给她的金钗予了那男人做为信物。

可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嫁的人能不能入翰林做大官、给她带来无尽的荣华富贵，她只想和封三娘在一块儿。

后来她也想了个点子。

身为女子迟早也是要嫁人的，不管是她还是三娘。既然三娘如此看重这孟姓书生，想来大概也是喜欢他的，不如她暂且嫁给孟生，到时候将三娘也接进府做个二夫人，再给孟生招几个貌美的侍妾，孟生自有貌美侍妾伺候，她不就可以和三娘在一块儿了

打着这个算盘，她同意了三娘的建议，结果她的父母却看不上孟生，要将她许给城中富绅……

只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和三娘此生都无缘了

这样想着，范十一娘十分绝望，这才投缳自杀。

等死了以后，范十一娘舍不得投胎，便去找三娘，结果却看到三娘去找了那孟书生……

是了，三娘总是要嫁人的，嫁的很有可能便是这孟书生……十一娘舍不得三娘，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三娘嫁人，适逢听到来自南方的妖怪提及浙江金华的兰若寺，便一路寻来了。

“呜呜呜呜呜……太感人了……”

树妖姥姥率先幻化出一块帕子，夸张地抹着眼泪。

其他的妖怪们也都被感动坏了，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是啊呜呜呜呜没想到人类还真有这种感人的爱情”

“所以三娘喜欢你吗”

“没觉得三娘喜欢十一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