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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飞来艳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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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南宫隐这番话儿,说得不错,燕小飞一身武学,傲绝宇内,鲜有匹敌,设若他袖手旁观,坐视这稀世神物蟠龙鼎”,落入邪魔之手,血雨腥风,掀起武林浩劫,却委实难辞其咎。

故而,燕小飞赧然片刻,方以一副感激神情,向南宫隐抱拳说道:老哥哥,多谢你悲天悯人的当头棒喝,醒我痴迷。燕小飞敬遵指教,愿仗我长鞭孤剑,一斗群豪,逐鹿宝鼎!”

南宫隐立即展颜,呵呵大笑地点头说道:这才不愧武林中赠送你的‘铁血墨龙’美号,倘若变成一条‘冷血墨龙’,我南宫隐便不敢高攀,结交你这位小兄弟了!”

冷血墨龙”四字,份量甚重,又把燕小飞听得有点如芒刺背,耳根发热。

南宫隐继续笑道:小龙儿,你再记住,在这场不小风波之中,务必上体天心,避免多造杀孽!好了,我的话儿已完,你先走吧!”

燕小飞悚然动容,心中微震地点头答道:老哥哥侠肝义胆,仁恕为怀,小弟钦敬万分,谨记尊命!”

说到此处,站起身形,便待上马,但眉梢剔处,又复注目南宫隐问道:老哥哥,你真就此回转‘华山听风小筑’,去卧松伴云地酩酊终日么”

南宫隐大笑而起,指着燕小飞道:小龙儿,你既够精,又够坏,精也精得可喜,坏也坏得可爱!老哥哥天生贱命,最好游荡任侠,最厌安乐偷闲,何况此番有你小龙儿出马,我若不摇旗呐喊,帮帮你的场儿,那还像话”

燕小飞忍俊不禁地微笑问道:老哥哥,你打算怎样帮我”

南宫隐怪笑答道:你老哥哥虽然未必办得了什么大事,但替你通通风,报报信,及跑跑腿儿,总还算得上是一名得力好手!‘铁血墨龙’与‘嵩阳酒鬼’联手江湖,可以说是最佳搭挡,准能闹它个天翻地覆,鬼哭神嚎!小龙儿,上马,我要凭我两条腿儿,打先锋啦!”

话落,拔腿就跑,但方跑两步,却又折回,目光凝注燕小飞,双眼眨动地怪笑说道:小龙儿,我险些忘了大事,你适才在酒肆之中,看到了么那霍老婆子门下‘一俊二娇’中的两个美貌丫头,对你这条‘铁血墨龙’,颇为仰慕!小心点,‘双娇’虽美,‘一俊’醋性儿却大,霍老婆子更是向称难缠,你休要到处留情,惹火烧身才好!”

燕小飞听得呆了一呆,正待说话,这位嵩阳酒鬼”,身形晃处,却快捷得宛若一缕轻烟般,飞闪而逝!

望着他那虽然矮肥,却极轻灵的背影,燕小飞只有摇头苦笑,下意识地,向酒肆投过一瞥,也自登鞍而去。

燕小飞纵辔如飞,倏然不见,树林淡处,俨如鬼魅般地飘出两个神情阴鸷的黑袍老者。

这两个黑袍老者,适才也在酒肆以内,隐坐于一俊二娇”之侧,也就是南宫隐所提过的勾漏二凶”!

如今,勾漏二凶”的双双落足之处,正是刚刚燕小飞、南宫隐并坐谈话的那块大石之旁。

居左黑袍老者,望着燕小飞,远望燕小飞一人一骑的所去方向,突然发出一阵阴森冷笑,喃喃自语说道:原来你就是燕小飞,我一时不察,几乎被你瞒过!但老夫兄弟,已隐身林内多时,你竟茫然无觉,则‘铁血墨龙’的震世盛名,却也不过尔尔!委实令人……”

话犹未了,居右黑袍老者,突然哼”了一声,冷冷接口叫道:老大莫要得意过早,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居左黑袍老者,倏然住口,森冷目光,顺着同伴手指看去,不禁神情大震,霍然变色!

原来雪地上,划着似龙飞风舞的几行狂草,旁边则横放着一段树枝。

细辨那狂草字迹,只见写的是:我未能瞒过两位,但两位也瞒不过我,畏首畏尾,缩脑缩头,‘勾漏二凶’,不过如此!幸得南宫大侠,戒我妄杀,否则长鞭短剑之下,两位早已溅血横尸,化作南柯一梦!此次留书相诫,下次却不再留情,并请效金人,三缄其口,不必多言贾祸!”

末后并未留名,只写了知名不具”四字。

饶这勾漏二凶”,颇为桀傲骄狂,但看完雪上字迹,也不禁一丝寒意,倏遍全身!

他们适才还在自鸣得意,如今却知功力逊人尚远,心中暗懔,面面相觑地作声不得。

蓦地里,居左黑袍老者,双眉剔处,一声冷哼,向雪上举掌遥拂。

并未见有任何罡风劲气,雪花更未飞扬,但积雪白融,字迹顿化为乌有!

这勾漏二凶”中的老大,拂去雪上字迹以后,目内凶光连闪地,厉声说道:我就偏不信邪,老二,咱们走,倒要看看这场追逐鹿死谁手宇内武林,究是何人天下”

居右黑袍老者,苦笑说道:老大,‘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们技不如人,何必再逞强斗狠依我之见,想要得‘蟠龙鼎’,千难万难,还不如就此折返‘勾漏’,索居避祸地享上几年清福吧!”

居左黑袍老者,纵声狂笑,声如狼嚎鬼哭,极为难听,真令人入耳之下,为之毛发悚然!

笑声一落,目中凶芒如电地,咬牙说道:百岁光阴,还能剩几!多年心愿,肯付东流老二,你往日气焰甚高,今日为何这等的怕事莫非被‘铁血黑龙’燕小飞所留下这些骄妄字儿,吓碎了英雄虎胆”

居右黑袍老者,淡淡笑道:老大何必激我,‘勾漏二凶’几曾怕过事来我只是不愿……”

居左黑袍老者,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把两道阴鸷目光,凝注居右黑袍老者脸上,接口说道,老二,你不怕事就好,你该记得我们在出山之际,所作滴血誓书,不得‘蟠龙鼎’,绝不生还‘勾漏’!我心如铁石,宁折不弯,你若有异心,从此便割袍断义!”

居右黑袍老者,听得皱眉苦笑说道:老大,你说得太过份了,小弟岂是怕死贪生之人……”居左黑袍老者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莫再多言,赶紧同赴江浙!若得‘蟠龙鼎’!‘勾漏’弟兄,共霸武林,否则,世上何人不作鬼,青山何处不埋人,一条老命,又能算得什么走!”

走”字甫出,黑影又腾,宛如鬼魅地,一闪不见。

勾漏二凶”走后不久,銮铃微振,树林后又自绕出三人三骑。

这三人一男两女,正是当年武林中后起之秀,隐居哀牢断魂崖”上,冷面观音”霍如霜门下一俊二娇”。

一俊微锁剑眉,默然不语。

二娇则指点景色,笑靥生春。

银铃般的话声,随风飘送,杨柳般的腰肢,恁鞍款摆,娇”

是真够娇”了,并似乎还可在那娇”后加个艳”字。

只听得居左娇娃,娇笑娇声说道:君姐,江南景色,果然绝美!积雪方有溶意,枝头嫩叶,已自吐翠,春天对于江南,似有偏爱,真比我们那儿,到得早一些呢!”

居右娇娃似正沉醉于眼前春色,闻言之下,微颔螓首,娇笑说道:谁说不是我也有此同感,今方领略到白香山的新词好句,为何独忆江南这无边清景,是着实令人迷醉的呢!”游目骋怀,悠然神往,竟曼声低吟: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最忆是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吟声甫落,又复娇笑说道:第一阕词儿,虽与目前时令不合,但山寺寻桂郡亭观潮,也已颇誉江南之美!我真想在这山明水秀之间,住上几年,把春夏秋冬的江南美景,一齐赏遍才好。”

居左娇娃,点头笑道:君姊说得不错,江南景色,定然四季皆宜,否则那位见多识广的大诗人白香山,又怎会形诸诗词地,如此盛加赞美呢”

语锋至此微顿,妙目流波地向那正自眉头双锁,闷闷不乐的男伴,看了一眼,继续笑道:君姊你看,我们在谈论景物,逸兴遄飞,白师兄却缄口无言,闷闷不乐,多么大煞风景”

居右娇娃淡笑说道:云妹,你莫去招惹他,他正为了适才酒肆中的事儿,有些不高兴呢!”

马上少年突然接口说道:两位师妹不必多疑,我岂敢有甚不高兴之处”

他口中虽在辩解,但神情语气方面,却仍显得冷漠不悦地,继续说道:我只是认为燕小飞徒具虚名,他未必敢前来江浙,参与此事!两位师妹似乎无须为了可以见着‘铁血墨龙’,而过份高兴!”

两位娇娃闻言,正待发话,那少年又冷笑说道:再说彼此素昧平生,缘悭一面,适才打抱不平,为他树敌之举,也委实有点多余!”

居右娇娃,娇靥飞红,秀眉双剔地,方欲发怒,居左娇娃已自嗔声说道:白师兄素来明达,今日为何说出这种话来燕小飞名头虚实,与我们丝毫无关,但‘铁血墨龙’是正派豪雄,却系江湖众口一辞的不争之事!我们自命侠义,岂有坐视那般邪魔,对燕小飞恣意诽谤,而不闻不问之理慢说为此树敌,就算因而引起‘断魂崖’与‘翡翠谷’的互相仇斗,我也认为值得!”

少年脸色霍变,扬眉冷笑说道:是么我却认为太以不值!

此后再若有甚关系到‘铁血墨龙’燕小飞之事,我便绝不过问,免得有失身份!”

居右人儿那张如花娇靥之上,立即变色,羞怒颇甚地,接口说道:若说‘身份’,恐怕人家‘铁血墨龙’,会对我们来自‘哀牢山断魂崖’的几个不知地厚天高末学后进,不屑一顾!谈文,论武,我们那样比得了人家宇内武林知道‘一俊二娇’的能有几人却谁不钦佩燕小飞立地顶天,英雄盖世你不过问最好,但此后只遇有关‘铁血墨龙’之事,我姊妹是非要伸手不可!”

这番话儿,宛如雪中添炭,火内浇油,把位马上少年,气得妒恨之色,洋溢眉宇,咬牙说道:两位师妹,我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同门之谊!但话愿明言,倘若有朝一日,与那‘铁血墨龙’,狭路相逢,我必要斗他一斗,倒看看燕小飞与柳少白二人是谁强谁弱”

居右少女口角间绝不饶人,妙目略一眨动,扬眉娇笑说道:我奉劝白师兄最好打消这桩念头,因为如此做法,无非自取其辱,是会有损我‘断魂崖’威名的呢!”

柳少白脸色铁青,强遏怒气地把话听完,剑眉倒剔,目闪厉芒,发出了一阵纵声狂笑!

笑声收罢,冷冷说道:两位师妹如今便下断语,似乎言之过早。谁强谁弱,一斗方知,柳少白若不能使那‘铁血墨龙’燕小飞,在我掌下,俯首称臣,我誓愿在你们姊妹之前,横剑自绝!”

说完,面罩严霜,不再答理那两位娇娃,当先催马抖缰,疾驰背影。

居右少女,嘴角微披,冷冷目送柳少白的疾驰背影!

居左少女却秀眉微蹙,叹息一声,低低说道:君姊,这是何苦,你明知他心胸狭窄,生性狂傲,又何必过份激他”

居右少女怒气未息,冷哼答道:云妹应该知道我所说的绝无偏袒,句句都是实言,身为江湖侠士,怎能胸襟太狭,妒心太重,他越是如此小气,便显得差人太远,让他去,正好藉此机会,杀杀他那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骄心傲气!”

居左少女摇了摇头说道:君姊,话不能这样讲法!他那人既说得出,便作得到,更不愿在我们姊妹面前,自食其言,丢了面子。倘若果然生事,人家起初或许一笑置之,不屑理会!但事不过三,忍耐有限,万一‘铁血墨龙’动了真怒,柳少白未必是三招之敌”

居右少女冷笑说道:我也是这样判断,到那时他才尝到厉害,领略滋味,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居左少女叹道:你只顾虑柳少白一经挫败,必走极端,而‘断魂崖’威名受损,对恩师的脸面之上,也不好看!她老人家脾气偏激,一向护犊,万一含怒兴师,亲自出山,则决不会不问明肇事因由,到那时,后果岂不堪忧我姊妹又将何以自处”

这一番话儿,见识颇为深远,直把位居右少女,听得神色连变,缓缓垂下头来,默然半晌以后,方低声问道:那么,若依云妹之见,又便如何”

居左少女笑道:解铃原是系铃人,君姊何妨向他赔个不是。”

居右少女听得秀眉微蹙,居左少女继续笑道:我知道君姊有点为难,但彼此谊属同门,他又长为师兄,向师兄低次头儿,也不算太大委曲!”

居右少女无可奈何地,便点了点头,但目光转处,秀眉双扬,笑骂说道:不错,‘解铃原是系铃人’,但系铃之人,并非单独一个!你也多少沾点光儿,既要低头赔礼,便赶快一同走吧!”

一串银铃娇笑,划破静空,两骑骏马,八蹄翻飞,雪泥四溅地,追踪那先走片刻的柳少白而去。

日落时分,暮色四垂,苍穹中也满布厚云,地面上遂更形昏暗。

傍依黄山”的官道上,缓缓地驰来了一人一骑。

铁蹄翻雪,骄嘶扬空。

人,是全身俱墨,头戴宽沿大帽,腰悬长鞭宝剑的魁梧大汉。

马是毛色漆黑发亮又高又大的罕见龙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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